【新华网】崔向群:情系观天 扎根大地
新华社记者 金立旺摄
郭守敬望远镜是目前世界上口径最大、获取光谱率最高的光谱巡天望远镜。
主导郭守敬望远镜项目的是中科院院士崔向群。她率领她的团队用12年时间攻坚克难,终于实现中国天文望远镜对世界先进水平的追赶与超越。
辍学不弃学
在那个重大新闻靠高音喇叭传播的年代,崔向群至今仍然记得她人生中两次重要的“喇叭声”:第一次,是1971年恢复招收工农兵大学生;第二次,是1977年恢复高考和招收研究生。“这两次机会,缺少哪一次,我的人生都有可能改写。”
崔向群出生在一个干部家庭,从小成绩优异,但“文革”期间,她的求学道路中断了,不得不顺应时代大流,跟上千万的知识青年一道上山下乡。
1969年,崔向群被分到江西建设兵团农机连。此后3年,她白天跟着师傅修拖拉机,闲时自学高中数学、物理,还跟着一位好友学习针灸。
“我当时的直觉,就是想读书,有书读就好。”崔向群回忆说。
1971年,崔向群获得大学推荐名额。然而,上学道路最初并不顺利。她的分配指标从上海某医学院,换成华东工程学院(现南京理工大学),专业也从计算机专业调到光学仪器专业。
崔向群对医学颇感兴趣,但仍然选择了服从分配。“对我们那代人来说,读书的机会太难得了,有书读就不错了。”崔向群说。
1977年,宣布恢复高考和招收研究生的高音喇叭响起。崔向群兴奋地跨上自行车,骑行40里山路,去县城报考研究生。接下来的半年多时间里,她全身心投入复习……
一年后,崔向群成为“文革”后中科院招收的首批研究生,开启了天文光学研究的新征程。
学以致用
大学毕业后,崔向群被分配到南昌某大型飞机制造厂工作。但她为了专业对口,坚决要去江西光学仪器厂工作。
当她从南昌乘火车、转汽车又步行了好几里山路才到达仪器厂时,厂里组织干部问她:“你怎么要到山里来?我们想出都出不去呢!”
仪器厂没有给她安排任何技术岗位,而是让她去光学车间当工人。“山沟就山沟,工人就工人,只要能学以致用。”崔向群咬咬牙,坚持了下来。
在偏远的军工厂里,崔向群想尽一切办法“没事儿找事儿干”:手工修磨透镜不仅操作累,还会在手上卡出很深的印痕,她就设计了一种手持夹具卡住透镜进行修磨;看到粘接透镜火漆仍在用人工手捏的原始办法,她就设计了火漆机;看到高速抛光机没人使用,她就主动要求试验高速抛光工艺……
崔向群探索的脚步从未停止。“我的出发点就是要做事,学有所用才是人生最大的意义。”她说。
弃“小家”为“大家”
1993年,崔向群受聘于总部设在德国的欧洲南方天文台,沉浸在当时全球最大天文光学望远镜的项目攻关中。有一天,她收到导师苏定强院士的来信。
信中,苏定强提出在国内开展大规模光谱巡天的天文学战略设想,建立大视场兼备大口径的光谱巡天望远镜的构想。由于技术挑战难度非常大,项目组希望崔向群加盟。
“参加‘大天区面积多目标光纤光谱望远镜’项目就是参加‘敢死队’,而你就是‘敢死队’队长。”苏定强向崔向群发出召唤。
得知消息后,欧洲南方天文台一再挽留她;德国一家大企业也邀请她去工作,并承诺两年后派她回中国工作……崔向群谢绝所有挽留和邀请,毅然于1994年初回到国内。
在国内,崔向群一家三口挤在50多平方米的套房内,她每月工资也降到原来的40分之一。面对落差,崔向群在接受美国《科学》杂志采访时说:“我很高兴回国,这架望远镜将使中国为世界作出贡献。”
然而,科研背后的艰辛,不足为外人道。研制最困难的时候,有人退出,也有人泼冷水。崔向群既要当“滤波器”稳定军心,又要当“推进器”鼓舞干劲,更重要的是要带领大家解决主动光学、拼接镜面、光纤定位等诸多世界级技术难题。
繁重的工作让她落下了严重的颈椎病并伴有高血压,而她仍然通宵达旦地忙碌,还经常向同事们介绍“经验”:困了喝咖啡,睡不着吃安定。
对于这么多年的拼搏,崔向群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。唯有对儿子成长的忽视,让她感到有些遗憾。当1994年回国时,她10岁的儿子已适应了德国的小学生活,回国后一直难以融入国内的生活,成长的经历多有不顺。
“我笃定任何事情必须要全力以赴,东抓一把西抓一把肯定都做不好。在家庭与事业、大家和小家之间,我做了自认为正确的选择。”崔向群说。